在宋瞱的勸說下,御風終於參加了社團,以他的能力想在社團內有出色的表現並非難事,但他並沒有把心思放在活動上,他認為大學生活不應只是如此,所謂的必修三學分也並非唯一,而此時正是實現理想與興趣的最好時機。在大一的這一年裡,總是可望見他坐在相思林內愜意的閱讀著手中的書籍,或是見到他不停的忙著新文章的構思與創作。在剛升大二的一個夜晚,御風與宋瞱正在校園內閒聊著。



「御風,新學期有什麼新計畫嗎?」
「新計畫!多充實自己多看些書,或多寫些作品吧!」御風想了一會後回答。
「我真是搞不懂你,你既然對寫作這麼有興趣,為什麼當初不去念文組呢?」宋瞱不解的問。
「建築和文學都是我的興趣,只不過一個得認真負責,一個卻能自由隨性,我這麼說你能了解吧!」
「你總是有理由,對了,系上下個月要辦迎新露營,不過現在幹部不足,你願不願意去幫個忙?」宋瞱提出請求。
「這……。」御風猶豫著。
「我相信這一定難不倒你的,就算幫我個忙吧!」
「既然你這個會長親自來找我了,我能不答應嗎?」御風無奈的說。
「那太好了,這次活動為求謹慎最好能獲得家長同意,這是報名表。」宋瞱將報名表遞給御風。
「監護人!關係!」御風望著手中的單子茫茫然的念著。



這個週末御風回到家中,當晚他將報名表交給了介德。
「惠蓀農場露營的同意書,你父親已恢復他監護人的身分,這應該由他來簽才是。」介德看著手中的表格說。
「舅,可是一直以來都是你簽的……。」
「毅豪,你來的正好,這是御風參加露營的同意書,你去看看。」介德將同意書交給剛走入客廳的毅豪。
「舅,這不過是簽個名……。」御風顯得有些浮躁。
「毅豪是你父親,這應該由他簽才對。」
「我不承認他是我父親。」御風看了毅豪一眼。
「都這麼多年了你還不能接納我嗎?」毅豪以懷疑的語氣問。
「接納你!媽當年就是因為接納了你才會受那麼多的苦,朋友一個個離她而去,親戚們斷絕和我們來往,想想看,誰敢和黑道扯上關係?她將一切給了你那是因為她信任你,但是在她最後的那段日子裡,你在哪裡?媽每天都盼望著你能在病房中出現,盼望著你能改過自新,直到她去世的那一刻,仍然在呼喚著你的名字,而你卻連個音訊都沒有。」御風難過的說著。
「當年兄弟不放過我,我不得不去避避風頭,而你們母子有警方保護我很放心,沒能在雪伶臨終前見她一面是我一生的遺憾,但是我有我的苦衷。」毅豪望著御風平靜的訴說。
「你有你的苦衷!但你可知這十多年來我所受的委屈?每當有人問我『你的父親在哪工作』時,這叫我如何啟齒,小時候每當作文題目是『我的父親』時,更是令我不知從何下筆,我怎麼能告訴同學自己的父親是殺手,而現在正在監獄服刑呢?他們會怎麼想!這些你有替我想過嗎?」御風激動的說著。
「我……。」毅豪自知愧對御風而無言以對。
「御風,你父親已接受了法律的制裁,已經受到了懲罰,你難道還不可認他這個父親嗎?再說當年的情形……。」介德正將目光轉向毅豪。
「當年的情形你也都知道了,這些年來我確實是沒盡到做父親的責任,這件事我一直感到很內疚,給我機會,我一定會補償你的。」毅豪打斷介德的話,且以懇切的語氣請求御風諒解。
「不用再說了,我失去的不是你所能彌補的,我不會原諒你的。」御風斬釘截鐵的否定了毅豪的心意,並轉身離去留下失落的毅豪。



這一夜對御風和毅豪來說都是個漫長的夜晚,父子倆長久以來埋藏在心中的感受,全無保留的盡釋而出,寂靜而冷清的客廳中,只有一盞昏暗的壁燈仍被點著,毅豪將自己隱藏於黑暗之中,沈重的嘆息與痛苦的伸吟聲,在凝滯的空氣中徘徊著。毅豪自知他並非一個盡責的父親,十多年來一直困擾著他,對御風的愧疚也是與日俱增,但直到今夜他才了解到御風是如此的不諒解他,並恨著他,這打擊對他而言有如晴天霹靂,心頭上更彷彿被人刺了一刀,這令他徹夜難眠,心中思緒紛亂,直到天明才矇矓的睡去。



週日的午后,御風搭上最早的一班車返回學校,望著手中已簽有毅豪名字的同意書,他的思緒一片混亂,這些年來,父親這個字眼對他來說是陌生而無願觸及的,從小每當見到別人家的小孩在外受到委屈時,都有父親可以依偎、可以安撫,那種來自父親的溫暖是他不曾感受過的,雖然介德和青萍待他有如自己親生兒子一般,但對於御風來說,這份感情卻沈重的落在他的肩頭上,他深深的感激舅舅和舅媽多年來無微不致的照顧,可是自己的身世卻令他感到自卑,令他在親友間抬不起頭來,他實在不忍心連累這對善良的夫婦,御風望著窗外的景色輕嘆一聲。
arrow
arrow
    全站熱搜

    minner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