幾年前暑假為了要打破「旱鴨子」的迷思,我從倉庫中翻出了塵封已久的泳褲,在一個夏日午後,我獨自一人來到了游泳池畔,站在台階上,望著清澈見底卻稍嫌擁擠的泳池,我告訴自己:我回來了!我會用事實證明我絕不是旱鴨子。


記得小時候,爸媽曾帶哥哥和我去海水浴場,當時年紀雖小、又不會游泳,但倚靠著救生圈之利,倒也玩得不亦樂乎,絲毫不懼。不過游泳這回事一直沒受到家人的青睞,而原本興趣便不在此的我,自然也不以為意。直到國小升五年級的那年暑假,我做了一個至今仍無法理解的決定,那就是我參加了學習游泳的課程。望著班上唯一的一位與我一同參加夏日營的女同學,自覺平日與她相處融洽,這次應可在活動中彼此照應,怎知天不從人願,我們倆竟被分在不同梯次,天啊!其實我還真的有點不想去呢?


然而報名費都繳了還能怎樣呢?再說課都還沒上怎能輕言放棄呢?若傳出去,我這「模範生」豈不浪得虛名,這回硬著頭皮也得上了。開訓當天一大早,我就已經在泳池旁等候教練大駕了,望著近二十位的學員,卻看不到一張熟悉的臉孔,雖說早知會如此,但心中仍不免泛起一絲落寞。不知是教練看出我的不適,還是課程的有意安排,這天倒也輕鬆自在。


接下來的幾天裡,我在兒童池中已能隨意的使用蛙式,反覆的往來期間,但受限於不會換氣,且經驗又少,因此總是游的不順。於是向媽媽要求每天讓我多在游泳池待一小時,然後再載我回去。一週下來倒也平安無事,唯一美中不足的,是有天留下練習時,在毫無警覺之下,腳卻被破碎的瓷磚給割傷了,至今仍疤痕依舊呢?


至此我不禁感到我實在太看輕自己了,之前對這次活動的顧慮與恐懼實在是多餘,但人就是不能太得意,這天正是開訓的第七天,教的是最刺激的跳水,在教練的號令下,學員們一個接一個的跳入比自己身高足足多一倍的深池中,身手俐落且毫不遲疑,看得一旁的我目瞪口呆,真不知他們哪來的勇氣?而我則是在教練一聲又一聲地催促下,面有難色的完成了一次笨拙的跳水動作。


好不容易熬過了一堂課,我當然不會在沒人幫忙下練習跳水嘍,於是找了一位剛認識的難兄難弟一同下水,打算試試我在大池的實力如何,知他也是初學者,可見也是半斤八兩了,為了表示謙虛,我還特地請他多留意我,並得記得拉我一把,免得我技術太差而無法自保。他倒是一口答應,不過我心想:只要不跳水,這種小場面怎難得倒我呢?到時誰幫誰還不知道呢?


沒想到就在我剛向池中挺進的那一刻,我就知道我錯了,因為我正在下沈!我試著擺出我最拿手的蛙式姿勢(也是唯一會的姿勢),我雙手拼命的划而雙腳不停的舞動著,試圖讓自己的頭能浮出水面,只要能吸口氣情況就還不會太糟,但我早已亂了方寸,望著近在咫尺的水面,卻是不論我怎麼「蹬」也抵達不了,連我最後一絲喊救命求救的本能也被剝奪了,「救命啊!我還不想死,我才十歲啊!誰來救救我呀?」我心中拼命的嘶喊著。如果可以的話,我希望我沒跳入池中,更希望自己從沒參加過這要命的夏令營。但,我仍在下沈。


池畔的一陣風倒也令我打起寒顫,披起毛巾望著池中嬉戲的人群,我彷彿想起了什麼,十年來不曾再踏入泳池的我,又何必去證明什麼呢?當年如不是那個男孩適時的拉我一把,恐怕我早已受到不可彌補的傷害,而短短十天的課程,就在我的堅持下,上了八天便宣告放棄了。這件事我一直深藏在心中,從沒向人提起,也因此我是否會游泳一直是個謎。收拾著東西,我離開了泳池,至於我的泳技如何?其實我比任何人都想知道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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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紫~浮雲~古塵風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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